符小翠:黎家邮妹的泪与乐
一辆凤凰牌自行车,停在了海钢(原石碌铁矿)采矿部车队。22岁的符小翠把挂在车侧的两个邮袋卸下来抱起,挤进前往采矿部的车。一同挤车的矿区员工疑惑地打量着这位小姑娘:不高的个子,稚嫩的脸庞,与她肩膀上两个重达百斤的邮袋,很不“相衬”。到了采矿部,小姑娘扛起两个装满邮件的邮袋,咬紧牙关走上百米到收发室,更让这些员工惊异。这是23年前的一幕。那时,这位黎家邮妹多次以为自己坚持不下去了。邮件太重路难走,车胎被扎破,邮件散落在地,她落下眼泪。但很快又扶起自行车,推着投递。
9月28日,一组数据记录了符小翠23年来的泪与乐:骑坏了4辆自行车,两辆摩托车,踩破了40多双鞋,邮递里程已累超4万公里,可绕地球一圈。她还在邮路上。
南国都市报记者杨金运 秦铭
能扛百斤邮袋 自称经过一个个坎前行
9月25日早上7时,昌江黎族自治县邮政局投递室内,投递员们紧张地忙碌着。他们面前的桌子上,堆起来的报纸有半个多人高。在这几位汉子中间,仅有一位女子身影。她动作干净利落,熟练而自信。汉子们说,这位女邮递员,是他们的师傅。“这位师傅了不起,我们都服她。”同事小胖韩建星向着符小翠的方向看着,笑了。符小翠也笑了。
笑,是众多同事对符小翠的普遍印象。只是很多同事并不知道,半个月前,在海南省邮政行业典型事迹报告会座谈会上,符小翠说起自己的经历时,忍不住落泪。
“因为经历过很多艰难,有过很多的软弱,才有今天的坚强。”这是符小翠流泪时心里所想的话。
海钢采矿部,车间多,每天都有两大袋的邮件。更要命的是这个片区的交通。由于要上山,邮递员必须把自行车停在中途,扛起两个邮袋和矿区员工一起挤车进采矿部。每天,六点前就必须起床,在投递室分好当天的邮件,踩着自行车到前往采矿部的车队,“前往车队的路有5公里,都是土路,有几个坡,骑不上去的,都要推上去。”曾经负责过这一片区的杨镇说。
到了车队,已经很疲惫的符小翠扛起邮袋,与矿区员工们一起挤车,她必须加快脚步。
这一挤一扛,便是十多年。
成为后辈领路人 车胎经常在路上被扎破
回忆时落下的眼泪,使得这位黎家姑娘的记忆却越来越清晰。
“流过太多眼泪,都是偷偷的流。”符小翠回忆。十年前,石碌的路况还很差,自行车上绑着两大包邮件,负重过大,车胎被扎破是经常的事。车胎被扎破,懵懂的符小翠一次又一次地不知所措。“我待在路上,不知该怎么办。”符小翠说,她推着负重近两百斤的邮袋,想找到一处可以停歇的地方。但她很快放弃了。“休息太久,就送不完了。”
她推着自行车,走上20多公里把邮件送出去。但最糟糕的是自行车摔倒了,邮件散落一地。“我一个人,看着满地的邮件,急得哇哇哭。”
她的徒弟们对于这位师傅的印象可不是眼泪。“负责”、“执拗”、“任劳任怨”,这是他们对于这位师傅的印象。
罗志强是符小翠带出来的第一个徒弟。2008年,他刚来到邮局时,对这片土地感到陌生,不知如何下手工作。符小翠成了他的领路人。“那时小翠已经换骑摩托了。小翠带着我,她的车在前面开,我的跟在后面。”罗志强说,符小翠还教他怎么绘出投递地图,怎么样做好邮递表,把每一封邮件送到它们的接收者手中。
有一天,外面下着大雨。连续忙碌了几天的罗志强乐了,以为这下可以偷空休息一下。“小翠却叫我穿雨衣。我跟她说,师傅我们可以避一下雨再去啊。她却说一定要送去,因为有人在等。”罗志强只好穿上雨衣,冒着大雨出门。
“让我坚持走到今天的,不是别的,就是当我将信送到顾客手中后,听到的一声‘谢谢’。”符小翠说。
在海钢采矿区,有几户人有外国亲戚。“我把信件送给他们时,他们的激动和欢喜,令我也感到很幸福。”符小翠说。
23年邮投路上,符小翠没有丢失和漏投过一份报刊、一封信函,也从未被客户投诉过。
邮件姻缘一线牵 丈夫:她因为送信而小产
符小翠往采矿部送邮件时,海钢采矿部的员工吴祥慧看到这样一位小姑娘,觉得她很“可怜”。“骑一部自行车,扛上百斤的邮袋,特别可怜。我便去帮她一起抬邮袋。”
吴祥慧没想到,这一小小举动,竟在彼此心中种下了一颗爱的种子。
7年之后,1997年,符小翠已近三十岁,因为邮递行业太辛苦,她一直没能找到一个合适的对象。
这一年的一天,吴祥慧到邮局拿一份战友寄来的邮件。还没结婚的他顺口问符小翠同事:符小翠结婚了没?
符小翠从同事处听到这个提问,心里一阵暖流。她想起,这些年来,往矿区送邮件,吴祥慧多次帮助自己,足见其心地善良。“每天都在送邮件,哪有人要?”这是符小翠给吴祥慧的回答。一年之后,他们的爱情修成正果,登记结婚。一段邮路上的爱情,有了另一段开始。
结婚之后,吴祥慧才感受到符小翠作为邮件投递员的艰苦。“她每天五点多就起床了,几乎没什么休息时间。”吴祥慧说起符小翠时,多次用了“心疼”这个词。“你是不知道,她是那种拼命干活的人。”吴祥慧说,符小翠怀上第一个小孩时,因仍坚持骑车出门送邮件,导致小孩流产。“当时我要求她辞职,但她就是不同意。”
“她刚流产的时候,我坚决帮她送了几个月的邮件。”吴祥慧说。
“他尽到了做丈夫的职责,我却没能尽好做母亲的职责。”符小翠说,遇到这位丈夫,是她在邮路上最大的收获。她为有这样一位关心她的丈夫而感到幸福。
45岁仍在一线 徒弟称她刀子嘴豆腐心
符小翠还在邮路上。她每天骑行40公里以上,至今已经骑坏了4辆自行车,两辆摩托车。她的邮递里程已累超4万公里,可绕地球一圈。
符小翠的徒弟们,喜欢叫她小翠姐。他们说,离不开这位女师傅。“我们男的都是月光族,没钱的时候,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小翠姐。”9月25日早上,刚向符小翠借了一条绷带绑好一捆报纸的韩建星说,符小翠是“刀子嘴豆腐心”。每一回他向符小翠借钱,符小翠都会骂他用钱用得太快。但骂完,又会把钱借给他。
罗志强说,有一次他生病浑身无力,符小翠一边送自己的邮件,一边还帮他送了几天邮件。
“我们这里缺不了小翠姐。”韩建星说,看到符小翠已经45岁了仍坚持在投递一线,大家都很受鼓舞。
“我也缺不了他们了。每天混在一堆男人中间,连我都变成男人了。”符小翠笑着说,自己平时最开心的,除了看到收件人的笑脸,便是和这些男工友们一起吃饭,一起开玩笑。
符小翠的领导,有时候会叫符小翠“小翠鸟”。“我可能没小翠鸟那么自由,我已45岁了,我希望继续做一名普通投递员。等我退休了,再做自由的‘小翠鸟’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