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经历过专业化、职业化、集训制、走训制;经历过夺标、卫冕、降级、被降级;经历过高价转会、零身价、组队、解散;经历过撤资、易帜、欠薪、升职;经历过国家队、假球、反赌风暴。他终于不再经历,选择退役,是年40岁。与之类似的是42岁退役的列夫雅辛、41岁退役的迪诺?佐夫、40岁说退役的彼得希尔顿。在符宾还在踢球时,同届的范志毅、马明宇、黎兵早已变成一名老教练了。
没有消息说,符宾退役时,谁给他搞了一场告别赛。
符宾的时间简史
在中超70后球员也只剩下20人的时候,69年出生的符宾还曾在场上。
基地草皮黄黄绿绿,成都阳光若隐若现,几十个足球砰砰作响,符宾还是那身守门员的装束,手上戴着一双手套,长发飘飘的前额束着红发带。只是他已不再守护任何球队的球门了。作为中国最年长、最具个性和谈资的守门员,符宾已经在禁区里摔打了30年,经历了中国足球的全部:专业化、职业化,集训制、走训制,夺标、卫冕,降级、被降级,高价挂牌转会、零身价被转会,组队、解散,撤资、易帜,欠薪、升职,守护国门、落选国足,假球风云、反赌风暴……
如今,符宾统领着中甲最庞大的守门员队伍――宋振瑜、兰一、王昊一、王毅、金文鑫,5人当中最老的小符宾12岁,最年少的则小他21岁。在刚刚过去的2009中超赛季,队友们有的叫他“老舅”,有的叫他“符叔”。中甲新赛季到来之前,全队统一了称呼:符导。
就算没有那些红极一时的演出,那次受人诟病多年的扑救,仅凭3项空前的全国记录,“符宾”这个名字也无法被忘却:职业联赛出场350次(中超中甲不完全统计),连续八轮720分钟不失球,中国足坛出场最大龄球员――40岁零133天。
然而,最让人难以忘却的,却正是那些演出(北京国安VS阿森纳、AC米兰、现代老虎……),以及那次扑救(重庆隆鑫VS沈阳海狮)。
正因如此,年过四十退役的符宾是独一无二的。他既不同于42岁挂靴的列夫?雅辛,也不像41岁退休的迪诺?佐夫、40岁说再见的彼得?希尔顿,符宾的守门员生涯,远没有这些前辈的风光和好运。他和39岁金盆洗手的布鲁斯?格罗贝拉也谈不上相似,津巴布韦人熬过了无数个不眠夜之后,终于在42岁那一年洗脱了打假球的罪名。
在中国足坛,没有一名球员像他一样,凭借敬业和专业在每个落脚的城市被人惦记,因为友善和风度从客场的看台收到生日祝福;也没有一名守门员像他一样,背负了那么长久的骂名,收获了如此之多的敬意,一切爱与恨,纠结在球迷单纯的内心。
在基地宿舍里接受专访时,天资过人的符宾却再三发出由衷的感叹,称自己是多么幸运。“当坚持成为信念,你也会拥有好运气,这一定是源于你身边的良师益友。铭记和感恩也会让你自己成为别人的好运气。”他在博客里写道。
吉林三星求贤若渴,他过去却只打了三成比赛;在北京国安如日中天的时候,突然失去了主力位置;获召入选国家队,郝海东的射门打折了他的指骨和梦想;在前卫寰岛重振雄风,又被卷入渝沈之战假球风波;二度参加国足集训,被江津、区楚良、安琦三人组挤出世界杯;加入湖南湘军,也就加入了中国足坛负面新闻的集中营;成都谢菲联上演不老的传奇,却不知道上赛季客场击败山东鲁能是自己的最后一战。
这么多的意外和不遇,这样的人生也能说是幸运的吗?
是的,符宾真的就这么认为。“延边是个起点,我在那儿打了1/3的比赛,也交到了很多豪爽的朝鲜族朋友,没有延边,就没有在国安辉煌的三年;97年的时候,我在国家队不太顺利,回到国安也不再是铁打的主力,就开始了一段挣扎,想换个环境;重庆是我非常喜欢的一个城市,如果说在国安算是破茧而出,那么在重庆,我达到了另一个高度;长沙,同样是一个很有特点的中南城市,不过在这里,我的业务水平已经开始走下坡路了,这三年是另一种挣扎,也是坚持;在成都,我领会到在坚持过程中,人生总是会有回报的,贵在坚持,而不是得失。”
所谓的回报,就是在“守门员”的后面加上“教练”两字吗?“当然远不止这一点,”符宾说,“我已经变得不再浮躁,变得能更好地把握自己了。”
在同龄人范志毅、马明宇、黎兵执教多年之后,中国足坛最后一名“60后”球员符宾走上了教练席――此时,中超的“70后”球员只剩下20人。
一个本以为早就要结束的时代,结束了。三十功名尘与土,三十年里,符宾并不知道自己在禁区掀起过多少扬尘飞土,但这显然是他执教的原因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