符佐帮是沿河土家族自治县谯镇白石符家村人,公元一九二O年农历四月二十一日生,今年九十四周岁了。他十三岁参加红三军,参加五年的抗日战争,后来又在地方工作,联系地下工作,解放来在甘溪区亲自向新政府交枪三十枝有功。现身体还很健康,经常出门走走散步。他常常与我一起聊天,我很爱听他讲年轻时期亲身经历的故事,我问他:像你这样九十多岁了身体还这样好,请你谈谈你的人生是怎么走过来的?
一、参加红三军
他说:我从小家庭不富裕,只是一般能维持生活。开始读了几年私塾,到了十四周岁那年,就是公元一九三四年红三军来沿河,就在四五月间,我们在私塾学校读书,有本姓人符功荣(现在属于重庆市酉阳县李溪毛鸡塘人),他曾任中国工农红军独立团副团长,后改独立团为独立三支队,又任支队长,到我们六景溪(现在的沿河自治县谯家镇白石片)来招人当兵,扩大队伍,到符家寨宗祠开会,会议不是公开的,是三三两两分别交谈进行的,去一个问一个,愿不愿意与他一道当兵打土豪,分地、分粮等,愿意就报名,当时我就报名了。第二天去白石溪申家集中,当时部队总部就设在那里。我们符家寨参加的人大概只有二十人左右。在报名时大家还发了咒:“报了名,谁不去参加红三军打仗,就当舅子,晚上鬼就到他家去,全家死光…。”可是有的父母知道了情况,就不让其小孩到学校读书了,就被关在了家里。
第二天,我们东一个西一个,到白石溪申家学堂岭集中,解放军独立三支队就扎在这里,他们一共只有百多人,去去来来的,我们报名的,实际到那里去的还不到十人。
就在申家不远的方家,当时纵队司令部就住扎在那里,人很多,满满一寨,司令是冉少波,我还看见过,当时不认识,一个好小伙子,个子高高的,很有精神,还带有两个孩子,分别十一二三岁。他的部队大多是被打垮后的“神兵”人员招集起来的。后来不知道他们部队具体开到哪里去了。
问:你还记得与你一道去参加红三军的是哪些人?
他说:我记得当时我们符家寨,跟符功荣一道出去的有:一是我(符佐帮)就不用说了。二是孝哥,与符佐志同父异母的,当时他就是大人了,还结了婚有了两个小孩,我们只叫他孝哥,当时不晓得他的书名,我们一般都不喊书名,同姓符的,当什么就称呼什么,就只叫他孝哥。第一次在兰干园参加打了一仗, 刚打结束,他家属就到那里去看望他,回家时,我们还送给她一些衣服等东西背回来。随后我们队伍从兰干园出去了,因人多,他年龄又大了,后就不知道他到那里去了。一直到我回家来才知道他一直没有回来,不知是在哪里牺牲了,他妻子也就另外嫁人了。二是老二公,就是生苗坝符功道之二叔,一路出去,在行军打仗的时候就分散了。后得知他在云南安了家,不知为什么改姓李了。三是书荣哥,同心伯伯之子,与重房子符治泽的公是几弟兄,也在外面没有回来。四是麻老二公,我不晓得他的书名,反正是后头坪符佐贡的公,当时就是六十岁左右了,爱吃鸦片烟,几乎把家都吃垮了,是想混出去找鸦片烟吃的,因为部队严格,经常走路又打仗,才走到南腰界他就悄悄回家了。五是福玉伯伯,就是水头上符佐昌的父亲,一起在木黄打了一仗后就没有看见过他了。六是长五干符治清之舅爷,老黑、小周等两兄弟,他的父亲人们叫他“麻山羊”,出去后就没有看见过了,这家人现后代没有人了。七是葛林宅陈永安们两弟兄,他哥在湖南一仗就牺牲了,陈永安一直在部队,解放后任铜仁万山特区书记。
问:你们队伍从白石溪申家出发到哪里去了?
他接着说:我们队伍下午从白石溪申家出发开往沿河县城,基本上是一晚走到亮,走累了领导就叫大家背靠背坐下闭眼休息一会又走。 第二天,天还没有亮,我们部队到了沿河城。当时把守沿河的,主要是杨昌时。我们队伍从花园坡到围台坝走一圈,没有打仗,接着就向沙子方向开去。下午五点钟左右,队伍在进沙子场的岔路口吃饭,当时在那里听说一甲长有一支枪,就派人把他抓来问,叫他交出来,那人不承认,结果就把它吊了起来,打“猴子抱桩”。队伍又出发了,我就不知领导们是怎么处理的了。走到黄家洞天就黑了,打夜工经过晓景到南腰界又到南干园,过枷担河往酉阳方向去。在火烧桥上面山梁上打了一仗,把敌人打败了,接着去打冉家祠堂。
二、打冉家祠堂
冉家祠堂在南腰界大坝场的坝子中间,祠堂四周都是田,伪区长冉水田部就住在院子里,我们部队开到南腰界时没有什么动静,接着开到南干园,到达火烧桥时,有游击队员跑到部队报告,说冉水田开始惨杀游击队人员了,这时部队又从甘龙口返回南腰界来打冉水田。我们部队开到火烧桥时,南腰界伪区长冉水田听到有红军部队来了,他就跑了,部队就往甘龙口开去,在南腰界那边田坝山梁上打了一仗,把冉水田部败了,冉水田跑了,败兵由冉水田的女带队退到冉家祠堂,是冉部早有败退准备的,红军乘胜追击,冲进祠堂,冉部马上关了山门,结果,冲进去的二十几个红军战士全部惨遭杀害。
冉家祠堂在大坝场中间,祠堂四周墙壁有枪孔,里面一共住有百多人,二、三十条枪,祠堂天井顶部是用木料搭起,铺上木板,又堆上一层泥土,防守非常牢固。冉水田有一个女住在里面,由她指挥与解放军抵抗,冉水田自己却躲藏起来了。红三军怕伤害到老百姓,没有强攻,采取持久战术,开始是宣传,向祠堂里的老百姓喊话:“我们是红军部队,是穷人的队伍,我们不打老百姓,我们打土豪,分田地给老百姓,是穷人,是老百姓的就出来,不会打你们的…。”一是喊话宣传,二是部队二十四小时把祠堂围起,三是砍野刺来把祠堂周围围上了三圈,这样,祠堂里的敌人想逃就不那么容易了。祠堂里面的老百姓开始不相信,红军部队也不进攻,只是白天夜晚把祠堂围起,不开枪,围了十多天以后,粮食要吃完了,水也吃不上了,就有人开门出来探头探脑的张望,看到我们部队还是围起的,又不打他们,老百姓慢慢明白了,开始觉悟了,逐步有人开门出来喊:“我们是老百姓,我们要回家…。”里面一会就有人推他们出来,随后把门关上了,出来的人长时间没洗脸了,眼屎满目,站在我们这边,帮助宣传喊话:“里面的老百姓,他们确实是好人,是打土豪分田地的队伍…。”这样一直围了二十多天,大多老百姓都出来回家了,持枪的顽固分子坚守不出,负隅顽抗。整整围到了第三十天的下午,天刚刚黑,红军一部分人继续监视敌人的行动,一本分人去群众家借来高梯子,有手枪几个人,身带手榴弹,悄悄扒到祠堂天井上面,刨开泥土,看清楚了里面情况,朝敌人要害处连掷几颗手榴弹,轰…轰…犹如天雷震地,祠堂内顿时浓烟四起,飞沙走石,顿时炸得敌人晕头转向,抱头鼠窜,喊爹叫娘,这时祠堂山门开了,敌人杀血路出来,埋伏在门外的红军(神将)义愤填膺,手起刀落,砍死敌人三十多人,祠堂内的敌人全部被消灭,三十多枝枪全部被缴获,冉水田之女也被当场砍死,战斗结束。
这次战斗主要是老兵部队打下来的,具体是七师还是九师,我年纪小,只是跟着部队走,领导怎么下指示就怎么行动。部队一会开到这里打,一会开到那里打,在冉家祠堂进出个多月,说是叫打游击战。主要打仗是老兵队伍,我们新兵都没有枪,如果有了枪就发给年龄大点的,能打仗的新兵,并调去充实作战队伍。